空难空难！天灾和人祸

文 | 徐迅雷

A

2024年行将结束时,万万没想到迎来了一个惊悚的岁末。

据韩联社报道,当地时间12月29日上午9时07分,一架在韩国南部全罗南道务安国际机场降落的客机起火爆炸。

▲造成179人遇难的失事飞机,惨不忍睹。

这架型号为波音737-800的客机,载有181人,包括175乘客和6名机组人员。它从泰国曼谷飞来,在降落过程中疑似与鸟群发生冲撞,在降落时起落架没有正常放下,“机身着陆”后,飞机“贴地飞行”,未能尽快减速,从而冲出跑道,猛烈撞击跑道尽头的挡墙,剧烈爆炸燃起大火。事故造成179人遇难,只有2名坐在机尾的乘务员获救。

▲视频中客机在撞击爆炸起火前的瞬间。

这是韩国历史死亡人数第三多的空难事故。中国、日本等多国领导人对此表示哀悼与慰问。日本首相石破茂称,“对于失去那么多宝贵的生命深感悲痛”。

没想到,第二天——12月30日上午6时37分,由韩国首尔金浦机场出发,飞往济州的济州航空又一航班,在起飞后不久,也发现“起落架出现异常”,紧急返航,于7时25分再次降落金浦机场,更换飞机后重新执飞。(据中国新闻社2024年12月30日报道)

此次航班执飞的机型,与头一天在务安机场失事的客机机型相同,都是波音737-800,均为济州航空运营。这次“起落架出现异常”,应该不是“起落架没有放下”,否则降落也麻烦了。

与战斗机相比,客机安全性远远超过战斗机。但是,客机一旦发生重大事故,人员的损失往往就很大,会成为世界级的大新闻,世间人心为之颤抖。

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此时此刻,决不可能说“无所谓,反正地球碳基生命都要转为硅基生命了”。

B

不止是韩国的民航事故,这一周来,航班飞行接连出事,可谓是全球航空界的“黑色岁末”:

——挪威当地时间12月28晚,荷兰皇家航空一架搭载了182人的波音737-800客机,从挪威首都奥斯陆飞往荷兰阿姆斯特丹途中因突发情况,在托普机场紧急迫降。原因是起飞后不久发生液压故障,这也导致飞机在着陆时状况不正常,飞机偏向右侧滑行,冲出了跑道,滑进了草地。飞机幸好没有爆炸,也没有人员伤亡。

——同样是12月28日晚,一架由菲律宾航空运营的加拿大快运航空航班,从加拿大圣约翰飞往哈利法克斯,着陆时出现问题,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左倾,机翼刮到地面,部分机身起火,左侧起落架折断。机上77名旅客全部安全撤离,只有轻伤报告,机场被迫关闭。这一架飞机倒不是波音,而是庞巴迪DHC-8-400飞机,已有24年机龄。

——当地时间12月28日8时40分,在哥伦比亚第二大城市麦德林的机场,一架航班在降落时冲出跑道。这架小型的支线飞机,同样是起落架出现问题,幸好无人员伤亡,机场被迫关闭。

▲哥伦比亚也有一架飞机在降落时冲出跑道。

——12月25日“圣诞节”这天,一架阿塞拜疆航空的客机,原定自阿塞拜疆首都巴库飞往俄罗斯车臣共和国首府格罗兹尼,“因遭受来自地面的攻击而受损”,严重偏离既定航线后,在哈萨克斯坦阿克套近郊坠毁。机上共有67人,29人最终生还,创造了奇迹;遇难者有38人,5名机组人员中3人殉职、2人幸存。

▲阿塞拜疆航空的客机坠毁后,有29人最终生还,创造了奇迹。

空难,空难,空难!事故,事故,事故!这难道是岁末安全的发条突然松弛了吗?

“一字一词一世界”,2024年12月20日,中国“汉语盘点2024”早早地揭晓了,其中当选年度“国际字”的是:选、战、变、荡、核;当选年度“国际词”的是:巴黎奥运会、全球南方、无人机、人工智能、大语言模型。这个活动显然搞早了,距离全年结束还有十多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岁末的最后几天,空难频出。“难”应该是“国际字”,“空难”应该是“国际词”。

这真是一个危险的年份、灾难的年度。

C

行路难。

空难事故,原因有天灾,更有人祸。

人是社会的动物,是需要出行的。那么出行安全,尤其飞行安全,如何保障?

大安全,需要政治保障;中安全,需要机构保障;小安全,需要社会保障、个人自我保障。

说“中安全需要机构保障”,就航空而言,这里的机构,主要是指航司和飞机制造商。

韩国这次坠机事件,目前事故原因尚未清晰,但韩国相关机构最新的看法是:起落架无法放下,是造成此次事故的直接原因。

那么,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起落架为何“没有放下”或“无法放下”?是机械原因还是人为原因?

视频显示,飞机在降落前曾遭遇鸟击,鸟被吸入右侧发动机造成发动机喷火。但是业内人士分析认为,发动机受损和起落架无法落下没有必然联系。

▲视频显示,疑因撞鸟导致飞机右翼引擎起火。

起落架除了液压之外,还有其他的放下手段。从现有的信息里,人们无法看出机组尝试了其他手段;飞机以极高速度在跑道上滑行,丝毫没有减速迹象,最终冲出跑道,这太奇怪太不正常。

有人认为,背后很可能是人为原因:机组似乎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没能及时放下起落架,而在复飞和着陆的矛盾之间犹豫反复,导致操作失误,可能是一次小错叠加变成大错的事故——那样的话,就是典型的人祸。

执飞该航班的济州航空,是韩国第一大廉航,2006年6月开始正式运营。从安全指标的角度看,济州航空的表现不怎么好。从2019年至今年8月,韩国本土8家航空公司处分的罚款总额为138亿韩元,而缴纳金额最高的正是济州航空,为37亿3800万韩元(约合1856万人民币)。

当然,这次重大事故也可能不是机组的人为因素所致,而是因为波音飞机本身的机械故障。

12月30日下午,韩国国土交通部表示,将对韩国所有与失事客机同型号的波音737-800飞机进行检查,共涉及不同航司的100架飞机,其中济州航空有38架;济州航空目前拥有40架飞机,737-800飞机有38架,737 MAX 8飞机有2架。

波音737-800飞机,是双发中短程窄体客机,是737-700飞机的加长版。经空气动力学改进后,比上一代飞机飞得更快、更高、更远,同时油耗更少,属于较为成熟的机型,也是全球最畅销的机型之一,迄今已交付了4989架。

全球目前有2.8万架客机在役,波音737-800飞机占比超过了15%。通常飞机的保有量和事故数成正比。波音737-800累计事故确实也相对较多,自1998年以来,该机型共发生了1474起事故,导致1100人死亡。

事实上,2024开年伊始,与波音飞机相关的事故就不断,甚至导致大范围被停飞,这被称作“波音的大麻烦”:

——1月5日,美国阿拉斯加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37MAX9飞机在飞行中舱门掉落,导致客舱瞬间释压。虽然最后飞机成功降落,但是一架机龄不足3个月的新飞机发生这样的问题,实在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1月10日,韩国德威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客机在准备着陆时,飞机右翼起火,复飞约20分钟后再次着陆,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1月13日,日本全日空一架波音737飞机,在从北海道新千岁机场飞往富山机场的过程中,驾驶舱玻璃出现裂痕,被迫紧急返回新千岁机场。

——1月14日,全日空航空旗下一架波音777飞机,在美国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进行起飞滑行时,与美国达美航空公司旗下的一架波音717飞机相撞。

——1月16日,国泰航空的一架波音777客机和大韩航空的一架客机,在北海道新千岁机场发生碰撞,事故发生时波音777客机上没有乘客。

——1月17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乘坐的波音737出现机械故障,在瑞士达沃斯短暂滞留,布林肯改乘另一架飞机返回美国。

——1月19日,美国阿特拉斯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47-8型飞机,在起飞后不久机身着火,不得不紧急迫降。

……

这些事故未必都和波音飞机本身的质量有关系,但如此密集地发生,确实让人讶异。媒体点评:波音公司这个倒霉劲,绝对是2024开年后的第一。

D

至于这次阿塞拜疆客机的“阿克套空难事故”,那绝对是典型的人祸。

当地时间12月29日,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阿克套空难”的原因是飞机“因遭受来自地面的攻击而受损”,目前的初步调查结果基于事实也有充分的证据,“事实表明,阿塞拜疆的民用飞机在俄罗斯境内格罗兹尼市附近受到外部损坏,几乎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我们还知道,飞机是被电子战手段影响而处于无法控制的状态。由于地面射击,飞机的尾部也遭受了严重破坏。”

12月28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与阿塞拜疆总统就坠机事件通了电话,普京在通话中表示了歉意。他说,严格遵照飞行时刻表飞行的阿塞拜疆客机多次试图在格罗兹尼机场降落,“彼时,格罗兹尼、莫兹多克和弗拉季高加索正在遭受乌克兰无人机的袭击,俄罗斯利用防空手段击退了袭击。”

而阿利耶夫总统强调,失事飞机机身上有许多孔洞,乘客和机组人员在空中被穿透机舱的异物所伤,幸存的机组人员和乘客也证实了外部物理和技术干扰的存在。

▲“阿克套空难”的飞机“因遭受来自地面的攻击而受损”,机身上许多孔洞很明显。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如果没有俄乌战争,那就不会有“殃及池鱼”的“阿克套空难”事件。那么,是谁发动的这次战争?阿塞拜疆航空的客机,这次是被当成敌机给打了?

众所周知,俄罗斯打下他国的客机,不止是这一次。

有网友评论:“流氓国家就是厉害。附近的俄罗斯机场不让降落,客机只好飞越里海,坠落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如果受伤客机坠落在里海的深水里,就难以查找踪迹,这真是暴露了俄方的险恶用心。但是,俄方想毁尸灭迹没成功,而且有29名幸存者,真抵赖不了。”

至于俄方“是故意还是非故意”,有网友认为“目前不好遽下结论”。

航班上的机组人员,凭借一流的心理素质、高超的飞行技术、勇敢的坚持精神,操控着几乎无法操控的飞机进行迫降,尽最大可能挽救了飞机上29个人的生命,也为事后的调查提供了充足的证据,他们受到了最广泛的高度评价,被誉为是“真正的大英雄”。

人类的大安全,需要政治保障,政治坏了,世界就乱了,出行就险了。

(作者系《日本华侨报》专栏作家、香港新闻社日本分社特约评论员)